【灰走灰】清瀨灰二和藏原走其實並沒有在交往 46【強風吹拂】
清瀨灰二與藏原走其實並沒有在交往 (下篇25)
65、
午後接近圖書館閉館時間,姑且有著圖書館員工證的青年推開了圖書館大門。總是坐在輪椅上的他左手抓著拐杖、右手推著收起來的輪椅,向在前臺的女性笑了笑。
女性聽到了咖咖聲,沒有特別抬頭淡淡地說:
「歡迎回來。」
「⋯⋯嗯。」青年熟練地打開前臺的小門走了進去,把輪椅放在牆壁旁,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,「我回來了。」
他說完這就話後,圖書館迎來了靜謐,不知為何令人感到安心。
青年看起了放在桌上的書,而女性則是繼續用電腦開始做館內書籍的編排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女性。
她淡淡地的問道,「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了?」
「嗯。」
他點點頭,也沒有在意對方看不看得見、聽不聽得懂,自顧自地說著。
「我剛從新聞台回來,應該六點還是七點就會報導出來吧。雖然這麼做灰二可能會很生氣、很生氣,但是我不會後悔。」
「這樣不會很寂寞嗎?」
「寂寞啊⋯⋯」他停頓一下,隨即淡然一笑,「我在認識灰二之前本來就是一直一個人奔跑,現在只不過是恢復七年前的日子罷了。」
「我只希望我喜歡的人得到幸福,而這個幸福代價是這沒有未來的選手身分罷了。畢竟我唯一可以支付的代價只有這個而已。」
藏原走向坂口沙耶害躁地笑了起來。
「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?」
沙耶終於抬起頭望向阿走,她搖頭否定了阿走的想法,「沒有這回事喔,我覺得阿走你很了不起。」
「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,換作是我,肯定無法下定決心、放棄未來。」
「真正了不起的是灰二。」阿走想起了午前灰二所否定的這陣子的歡樂時光,「明明是個了不起的大騙子,在關鍵時刻卻做不到好好說謊。」
「沙耶姊不覺得這樣的人很笨嗎?」
阿走笑著,但看起來卻像在哭。
沙耶看著這樣的阿走,忍不住將文件存檔,走到阿走身邊隨手抄起一本書揍了下去。
「好——痛!」阿走摀著自己的腦袋,「沙耶姊⋯⋯沙耶姊?」
坂口沙耶伸出了手,抱住了藏原走的腦袋。
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阿走慌了手腳,他手無足錯的不知道該怎麼辦,分辨不出來沙耶是在同情自己還是在安慰自己。
「肯定很寂寞吧……」阿走腳上的書已經掉到地板上,「無論如何,只要到達了那個人人稱羨的制高點後,所有人都會對你獲得優勝感到理所當然,與之相反的是對你墜落凡間感到忿忿不平。」
「那是多麼不公平的世界啊。」
沙耶的聲音透露出一種空洞、悲痛又無可奈何。
「而且啊,就算身邊有人陪著,在賽場上,我們終歸是孤身一人。」她鬆開了緊緊被爆住青年的雙臂,向眼中看起來十分孤寂的青年笑了,「我知道的,即使教練再怎麼溫柔親切,在賽場上站著的也只有我一個人,他人羨慕的制高點其實很冷,冷到了無法忍耐啊。」
「所以說,不要再勉強自己了。」
阿走終於想起來、並確信了自己眼前的女性的身份。
跟他一樣曾被稱作明日之星,卻又因為事故不幸殞落,最終得到了換上人工關節結局的前網球國手。
因為初次見面那時沙耶說她姓『坂口』所以才沒有發現,眼前的人真正的姓氏應該是『織田』。
在阿走高中時代活躍於國際的女網球選手,織田沙耶,也是在他畢業那年遇到飛機事故,失去了右腳的可憐的人。
沙耶的笑容就像是鏡中的自己,帶著無可奈何的寂寞。
她說:「因為我也是。」
就這樣,在賽場上孤單一人的兩個人在靜謐的圖書館相遇了。
一切既不是必然也非偶然。
看著和自己無盡相似的青年讓她無法不伸出手,所以,當初的她才開口說道:
「我說,你要不要來幫忙?」
網球曾是織田沙耶的全世界。
所以,她很清楚跑步對於當時還在迷惘的青年來說,跑步也還是他的全世界——即便他不是孤身一人,有一個人用奉獻自己的心臟的方式去愛著他。
時間緩慢的流逝。
沙耶彷彿像是知道自己剛剛的動作太過於衝動,摸了摸阿走的頭後回到了電腦前面,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工作。
已結婚改姓『坂口』的坂口沙耶溫柔地繼續刷著書籍條碼,藏原走則是沉默地分類著書籍車上的書籍,誰也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等待其中一方開口。
然後,青年問了。
「是King學長拜託的嗎?」
「是,也不是。」沙耶笑了笑,溫柔地摸著阿走的頭道,「別想太多,King那個人腦袋沒那麼好,不會想這麼多的。」
……這樣說自己丈夫沒問題嗎?
阿走在內心吐槽。
沙耶就像讀懂他的內心一般,噗嗤地笑了出來。
「沒事沒事!如果不讓我這麼說他,我才不會答應他的求婚呢。」沙耶輕鬆地道,「我在這裡工作,然後在一月時看見你來借書,就忍不住去關注你了。這件事King也知道,所以別怕他會吃醋。」
「……」
「倒不如說你哥——啊,現在應該說清瀨教練比較好吧?他的忌妒心真是令人害怕呢,我有好幾次都以為自己會死在圖書館呢。」
「……」灰二,你到底對沙耶姊做了什麼!
「附帶一提,我可不是跟蹤狂喔?」
「不、那個,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」
「沒事沒事,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孩子。」
「……」
阿走發現他果然不擅長應付沙耶。
這種灑脫的地方,和king學長特別的像。他如此想到。
喜歡的人之間或許就是會有這樣相似之處吧。
那麼,他跟灰二之間的相同點究竟在哪裡呢?
「如果真要我說的話,我會特別關照你的理由啊……大概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我的影子吧?」
沙耶深情地望著阿走,眼中明明倒影著青年的身影,但青年卻在女性的眼中看見穿着白色短裙的少女。
那是,他還很幼小時,在電視螢幕上看見的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權而痛聲大哭的少女。那是她在無人守護的孤獨世界中,已經出現的過去。也是已經在電視螢幕上出現過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権而失去眼神的少女。
那是,他還在醫院時,在電視螢幕上看見的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權而鞠躬道歉的腳鍊。那是他在喜歡的人的層層保護中,不曾出現的未來。也是沒有在電視螢幕上出現過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権而失去眼神的青年。
宛若鏡中的雙子一般,到了此刻,藏原走才更加體悟到自己一直被那個任性、笨蛋的騙子教練單方面保護著。
啊啊,我真的……真的……一直被你深愛著啊—--
「⋯⋯不會生氣嗎?」此刻的阿走就像孩子般呆坐在沙耶前面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,「我對你隱藏身分的事情。」
「不會生氣喔。」沙耶溫柔地說,「倒不如說我也曾是體壇的一員,我知道你會對我隱瞞身分的理由。而且啊,我怎麼可能不認得藏原走呢?」
好有道理。阿走忘著沙耶的笑容,無言以對。
坂口沙耶嚴肅地握住了藏原走的手,再次勸道:「我說阿走,現在的話還來得及,只要一通電話,那個就不會被報導出來。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?堵上自己剩下不多的資本。」
「嗯。」
「不會後悔吧。」
「嗯。」
阿走看著像自己姊姊——不過,既然是King學長的老婆,那就是姊姊沒有錯——的沙耶笑著,向知道他做出選擇的第四個人,也是第四個擔憂著他的人點頭示意。
「我不會後悔。」
「……你很愛清瀨吧。」
「是啊,所以我不會後悔。」
「真是羨慕啊⋯⋯有這麼愛著自己的人,也有愛著的人——」
「沙耶姊不是有King學長嗎?」
「那傢伙可是沒有任何浪漫細胞啊,跟你家的灰二哥可是不一樣。」
「⋯⋯請不要再繼續調侃我了,沙耶姊。」
笑得燦爛的沙耶以及被調侃到有點不好意思的阿走。
兩人靜靜地等待下班,以及會在下班後被準時放送出來的新聞。
66、
『你就為了這個打給我?』
「我覺得要提醒待會要跟我一起上電視的人。」
『我們剛剛還在電視台欸,你在說什麼傻話。』
「也是,我怎麼沒有想到。」
⋯⋯
『⋯⋯我真的很討厭清瀬學長。』
「我知道。」
『但是我答應過你,不會讓你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感到後悔。』
「謝謝你。」
『不過下次見到清瀬,我要揍他。』
「呃⋯⋯可以不要再用暴力了嗎?」
『傷害我朋友的人當然是要用暴力制裁啊!』
「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嗎?」
『王子學長和藤岡學長都說我們是朋友。』
「居然和王子學長成為朋友了啊。」
『你好煩。』
⋯⋯
『藤岡學長說要跟你說話。』
「……嗯。」
另一頭傳來了雜音,不到一秒鐘,電話便換了另一個人接聽。
『藏原。』
「學長。」
『謝謝你。』
「呃……不用謝?」
『⋯⋯』
「⋯⋯學長?」
『你確定要讓新聞報導出去嗎?現在的話——』
「藤岡學長。」
青年打斷了前輩的勸阻。
剛回到圖書館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心中一直被堵住的石頭終於被放下,「既然灰二都跑去公司了,那麼就得要搶在灰二出手前才行,不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。」
他不再使用敬稱,理所當然的用名字說著伴侶、又或者愛人的名字。
電話那頭的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『清瀨他⋯⋯你要知道,清瀨他很重視你的感受。』
「⋯⋯嗯,我知道。」
『他可以說是深深愛著你。』
「好難想像學長會說這種話哦。」
『不准笑,我們在談正經的事情。』
「對不起⋯⋯」
『⋯⋯你的人生會毀掉的。』
「望月先生也這麼說。但是,灰二也打算做跟我類似的事情。」
「只是他打算捨棄地他自己的未來,而且不跟任何人——不跟作為戀人、說好要去結婚的我討論。所以,學長不覺得我比灰二還要好嗎?」
『半斤八兩。』
對於插嘴的青年,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:
「阿榊你閉嘴。」
『榊,閉嘴。』
「⋯⋯」
『⋯⋯』
「那麼學長,我要回去工作了。」
『⋯⋯』
「學長?」
『清瀨會生氣的。』
「那的確很麻煩耶⋯⋯」
對此,青年只能苦笑。
『所以,我會幫你準備好退路的。』
「啊?」
『之後找個時間來訓練場找我們,有個人想見你。』
「啊?」
『我不會浪費你所給予的機會,也不會讓你感到後悔。』
聽到這句話,過中午開始不斷被榊、望月、沙耶、電視台裡各式各樣的人關心的藏原走笑出聲,然後溫柔又堅強地對藤岡說出宛若誓言的話語。
「不會有那種事情的,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曾感到後悔。」
為了灰二的未來,我已經有了奉獻出心臟的覺悟。
因為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被他人守護的孩子。
而是可以和你並肩向前的男人。
67、
只要是為了灰二的幸福,就算真的要失去這雙腳也無所謂。
因為在伸手推開灰二的瞬間、在和灰二對上雙眼的剎那,又或著因為無法避開的命運而戀上他時,我就注定會因此而無法回到那個寒冷的頂點了。
雖然有些可惜,無法看見更加清澈的晴空、無法朝向更高的制高點邁進,但是我也很喜歡這樣待在這個人身邊緩慢的生活節奏。
比起跟你說對不起,我跟想要跟你說我愛你。
即便這個愛是不是跟你對我的愛一樣深刻,但我也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已經不再是只有喜歡那麼單純了。
所以不會後悔。
因為我喜歡你。
我愛你,灰二。
65、
午後接近圖書館閉館時間,姑且有著圖書館員工證的青年推開了圖書館大門。總是坐在輪椅上的他左手抓著拐杖、右手推著收起來的輪椅,向在前臺的女性笑了笑。
女性聽到了咖咖聲,沒有特別抬頭淡淡地說:
「歡迎回來。」
「⋯⋯嗯。」青年熟練地打開前臺的小門走了進去,把輪椅放在牆壁旁,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,「我回來了。」
他說完這就話後,圖書館迎來了靜謐,不知為何令人感到安心。
青年看起了放在桌上的書,而女性則是繼續用電腦開始做館內書籍的編排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女性。
她淡淡地的問道,「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了?」
「嗯。」
他點點頭,也沒有在意對方看不看得見、聽不聽得懂,自顧自地說著。
「我剛從新聞台回來,應該六點還是七點就會報導出來吧。雖然這麼做灰二可能會很生氣、很生氣,但是我不會後悔。」
「這樣不會很寂寞嗎?」
「寂寞啊⋯⋯」他停頓一下,隨即淡然一笑,「我在認識灰二之前本來就是一直一個人奔跑,現在只不過是恢復七年前的日子罷了。」
「我只希望我喜歡的人得到幸福,而這個幸福代價是這沒有未來的選手身分罷了。畢竟我唯一可以支付的代價只有這個而已。」
藏原走向坂口沙耶害躁地笑了起來。
「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?」
沙耶終於抬起頭望向阿走,她搖頭否定了阿走的想法,「沒有這回事喔,我覺得阿走你很了不起。」
「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,換作是我,肯定無法下定決心、放棄未來。」
「真正了不起的是灰二。」阿走想起了午前灰二所否定的這陣子的歡樂時光,「明明是個了不起的大騙子,在關鍵時刻卻做不到好好說謊。」
「沙耶姊不覺得這樣的人很笨嗎?」
阿走笑著,但看起來卻像在哭。
沙耶看著這樣的阿走,忍不住將文件存檔,走到阿走身邊隨手抄起一本書揍了下去。
「好——痛!」阿走摀著自己的腦袋,「沙耶姊⋯⋯沙耶姊?」
坂口沙耶伸出了手,抱住了藏原走的腦袋。
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阿走慌了手腳,他手無足錯的不知道該怎麼辦,分辨不出來沙耶是在同情自己還是在安慰自己。
「肯定很寂寞吧……」阿走腳上的書已經掉到地板上,「無論如何,只要到達了那個人人稱羨的制高點後,所有人都會對你獲得優勝感到理所當然,與之相反的是對你墜落凡間感到忿忿不平。」
「那是多麼不公平的世界啊。」
沙耶的聲音透露出一種空洞、悲痛又無可奈何。
「而且啊,就算身邊有人陪著,在賽場上,我們終歸是孤身一人。」她鬆開了緊緊被爆住青年的雙臂,向眼中看起來十分孤寂的青年笑了,「我知道的,即使教練再怎麼溫柔親切,在賽場上站著的也只有我一個人,他人羨慕的制高點其實很冷,冷到了無法忍耐啊。」
「所以說,不要再勉強自己了。」
阿走終於想起來、並確信了自己眼前的女性的身份。
跟他一樣曾被稱作明日之星,卻又因為事故不幸殞落,最終得到了換上人工關節結局的前網球國手。
因為初次見面那時沙耶說她姓『坂口』所以才沒有發現,眼前的人真正的姓氏應該是『織田』。
在阿走高中時代活躍於國際的女網球選手,織田沙耶,也是在他畢業那年遇到飛機事故,失去了右腳的可憐的人。
沙耶的笑容就像是鏡中的自己,帶著無可奈何的寂寞。
她說:「因為我也是。」
就這樣,在賽場上孤單一人的兩個人在靜謐的圖書館相遇了。
一切既不是必然也非偶然。
看著和自己無盡相似的青年讓她無法不伸出手,所以,當初的她才開口說道:
「我說,你要不要來幫忙?」
網球曾是織田沙耶的全世界。
所以,她很清楚跑步對於當時還在迷惘的青年來說,跑步也還是他的全世界——即便他不是孤身一人,有一個人用奉獻自己的心臟的方式去愛著他。
時間緩慢的流逝。
沙耶彷彿像是知道自己剛剛的動作太過於衝動,摸了摸阿走的頭後回到了電腦前面,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工作。
已結婚改姓『坂口』的坂口沙耶溫柔地繼續刷著書籍條碼,藏原走則是沉默地分類著書籍車上的書籍,誰也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等待其中一方開口。
然後,青年問了。
「是King學長拜託的嗎?」
「是,也不是。」沙耶笑了笑,溫柔地摸著阿走的頭道,「別想太多,King那個人腦袋沒那麼好,不會想這麼多的。」
……這樣說自己丈夫沒問題嗎?
阿走在內心吐槽。
沙耶就像讀懂他的內心一般,噗嗤地笑了出來。
「沒事沒事!如果不讓我這麼說他,我才不會答應他的求婚呢。」沙耶輕鬆地道,「我在這裡工作,然後在一月時看見你來借書,就忍不住去關注你了。這件事King也知道,所以別怕他會吃醋。」
「……」
「倒不如說你哥——啊,現在應該說清瀨教練比較好吧?他的忌妒心真是令人害怕呢,我有好幾次都以為自己會死在圖書館呢。」
「……」灰二,你到底對沙耶姊做了什麼!
「附帶一提,我可不是跟蹤狂喔?」
「不、那個,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」
「沒事沒事,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孩子。」
「……」
阿走發現他果然不擅長應付沙耶。
這種灑脫的地方,和king學長特別的像。他如此想到。
喜歡的人之間或許就是會有這樣相似之處吧。
那麼,他跟灰二之間的相同點究竟在哪裡呢?
「如果真要我說的話,我會特別關照你的理由啊……大概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我的影子吧?」
沙耶深情地望著阿走,眼中明明倒影著青年的身影,但青年卻在女性的眼中看見穿着白色短裙的少女。
那是,他還很幼小時,在電視螢幕上看見的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權而痛聲大哭的少女。那是她在無人守護的孤獨世界中,已經出現的過去。也是已經在電視螢幕上出現過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権而失去眼神的少女。
那是,他還在醫院時,在電視螢幕上看見的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權而鞠躬道歉的腳鍊。那是他在喜歡的人的層層保護中,不曾出現的未來。也是沒有在電視螢幕上出現過,在記者的包圍之下、因為失去奧運選手権而失去眼神的青年。
宛若鏡中的雙子一般,到了此刻,藏原走才更加體悟到自己一直被那個任性、笨蛋的騙子教練單方面保護著。
啊啊,我真的……真的……一直被你深愛著啊—--
「⋯⋯不會生氣嗎?」此刻的阿走就像孩子般呆坐在沙耶前面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,「我對你隱藏身分的事情。」
「不會生氣喔。」沙耶溫柔地說,「倒不如說我也曾是體壇的一員,我知道你會對我隱瞞身分的理由。而且啊,我怎麼可能不認得藏原走呢?」
好有道理。阿走忘著沙耶的笑容,無言以對。
坂口沙耶嚴肅地握住了藏原走的手,再次勸道:「我說阿走,現在的話還來得及,只要一通電話,那個就不會被報導出來。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?堵上自己剩下不多的資本。」
「嗯。」
「不會後悔吧。」
「嗯。」
阿走看著像自己姊姊——不過,既然是King學長的老婆,那就是姊姊沒有錯——的沙耶笑著,向知道他做出選擇的第四個人,也是第四個擔憂著他的人點頭示意。
「我不會後悔。」
「……你很愛清瀨吧。」
「是啊,所以我不會後悔。」
「真是羨慕啊⋯⋯有這麼愛著自己的人,也有愛著的人——」
「沙耶姊不是有King學長嗎?」
「那傢伙可是沒有任何浪漫細胞啊,跟你家的灰二哥可是不一樣。」
「⋯⋯請不要再繼續調侃我了,沙耶姊。」
笑得燦爛的沙耶以及被調侃到有點不好意思的阿走。
兩人靜靜地等待下班,以及會在下班後被準時放送出來的新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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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你就為了這個打給我?』
「我覺得要提醒待會要跟我一起上電視的人。」
『我們剛剛還在電視台欸,你在說什麼傻話。』
「也是,我怎麼沒有想到。」
⋯⋯
『⋯⋯我真的很討厭清瀬學長。』
「我知道。」
『但是我答應過你,不會讓你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感到後悔。』
「謝謝你。」
『不過下次見到清瀬,我要揍他。』
「呃⋯⋯可以不要再用暴力了嗎?」
『傷害我朋友的人當然是要用暴力制裁啊!』
「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嗎?」
『王子學長和藤岡學長都說我們是朋友。』
「居然和王子學長成為朋友了啊。」
『你好煩。』
⋯⋯
『藤岡學長說要跟你說話。』
「……嗯。」
另一頭傳來了雜音,不到一秒鐘,電話便換了另一個人接聽。
『藏原。』
「學長。」
『謝謝你。』
「呃……不用謝?」
『⋯⋯』
「⋯⋯學長?」
『你確定要讓新聞報導出去嗎?現在的話——』
「藤岡學長。」
青年打斷了前輩的勸阻。
剛回到圖書館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心中一直被堵住的石頭終於被放下,「既然灰二都跑去公司了,那麼就得要搶在灰二出手前才行,不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。」
他不再使用敬稱,理所當然的用名字說著伴侶、又或者愛人的名字。
電話那頭的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『清瀨他⋯⋯你要知道,清瀨他很重視你的感受。』
「⋯⋯嗯,我知道。」
『他可以說是深深愛著你。』
「好難想像學長會說這種話哦。」
『不准笑,我們在談正經的事情。』
「對不起⋯⋯」
『⋯⋯你的人生會毀掉的。』
「望月先生也這麼說。但是,灰二也打算做跟我類似的事情。」
「只是他打算捨棄地他自己的未來,而且不跟任何人——不跟作為戀人、說好要去結婚的我討論。所以,學長不覺得我比灰二還要好嗎?」
『半斤八兩。』
對於插嘴的青年,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:
「阿榊你閉嘴。」
『榊,閉嘴。』
「⋯⋯」
『⋯⋯』
「那麼學長,我要回去工作了。」
『⋯⋯』
「學長?」
『清瀨會生氣的。』
「那的確很麻煩耶⋯⋯」
對此,青年只能苦笑。
『所以,我會幫你準備好退路的。』
「啊?」
『之後找個時間來訓練場找我們,有個人想見你。』
「啊?」
『我不會浪費你所給予的機會,也不會讓你感到後悔。』
聽到這句話,過中午開始不斷被榊、望月、沙耶、電視台裡各式各樣的人關心的藏原走笑出聲,然後溫柔又堅強地對藤岡說出宛若誓言的話語。
「不會有那種事情的,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曾感到後悔。」
為了灰二的未來,我已經有了奉獻出心臟的覺悟。
因為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被他人守護的孩子。
而是可以和你並肩向前的男人。
67、
只要是為了灰二的幸福,就算真的要失去這雙腳也無所謂。
因為在伸手推開灰二的瞬間、在和灰二對上雙眼的剎那,又或著因為無法避開的命運而戀上他時,我就注定會因此而無法回到那個寒冷的頂點了。
雖然有些可惜,無法看見更加清澈的晴空、無法朝向更高的制高點邁進,但是我也很喜歡這樣待在這個人身邊緩慢的生活節奏。
比起跟你說對不起,我跟想要跟你說我愛你。
即便這個愛是不是跟你對我的愛一樣深刻,但我也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已經不再是只有喜歡那麼單純了。
所以不會後悔。
因為我喜歡你。
我愛你,灰二。